I
这种故事频繁发生,但这个故事很特别。故事不短,我慢慢说。
他周末带着9岁大的儿子到城里卖水果,谁知一辆渣土车忽然侧翻,将孩子压在了下面。孩子被送到医院时不省人事,需要马上做手术。“他哆哆嗦嗦地把身上的几千元取出来,告诉医生,放心,只管手术,钱有的是!”
此时,笔者刻意强调,“他说这话的时候,是发自内心的,绝没有任何虚夸的成分。”
只是他低估了接下来日子里的各种费用,每得知一个项目的费用,“他的眼神里就流露出揪心似的疼。但疼也仅是瞬间,然后马上变成了决绝。”“没事,我回家卖屋去!”他说得斩钉截铁。
他是一个既当妈又当爹的男人,一个因为安全事故失去了左腿的男人,一个仅仅拥有那套价值十几万元的楼房的男人。然而,这十几万元并没有花完,孩子最终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离开了人世。得知孩子的死讯,“他只是呆立了一会儿,然后慢慢瘫倒在地,一脸木然。”过了好久,他才爬起来说了二字,“谢谢!”医生们潸然泪下。
这时候他说,“医生,您是个好人。孩子的命运是老天注定的,谁也怨不得!我们谈不上认识,您却能为一个陌生的孩子掉眼泪,辛苦您了!”
II
读到这儿,我不由自主地落了泪。
说实话,刚开始读这篇故事的时候,我以为它和其他篇讲述贫苦家庭付不起医疗费的故事一样,要么哀叹社会内部不平等带来的无奈,要么褒扬金钱所换不来的人间真情。在这篇文章里,这两点都有痕迹,但是there is something more。若是没有那句简单的道谢,没有最后一段朴实又真挚的话,我兴许只是难受一下而已,可是读了最后一段,我被触动了,没有了难受,取而代之的是敬佩和感动。
这是多难得的一般境界:尽人事,听天命;通情理,讲人情。
III
这让我也不禁想到刚刚考试卷上的第一题,“Wisdom is more valuable than knowledge. Do you agree?” 似乎没有人选这道题,但是午饭的时候还是提起了它。一位同学说,“Wisdom is about how we apply our knowledge.” Fair enough.
总是拿不准智慧的定义。可是,我想,有的智慧应该是并不需要知识做基础的吧。就像他,也许没有上过几年学,没有读过几本书,但在我眼里,他是智慧的。通情达理,是书中学不到的智慧。
IV
说完全没有了难受其实也不对,回过头想想,我还是会可怜他。就算是他自己都看开了,我也会替他感到惋惜和无奈。我以为,我比他拥有更多的知识,然而却没有他那般智慧。可我学的这些知识也不是无用的。
那晚,我问妈妈:“知识真的可以改变命运吗?”
她说,“对于那些在生存线边缘挣扎的人来说,是的。对你而言,学习知识是为了帮助其他人改变命运。”
我调侃她这个politically correct又有些cliche的回答,“你三观咋这么正嘞?”
可我在心里,已经明白了答案。也许有一天,有人可以用知识改变他的命运。那个人会是我吗?